傅海燕:《刘沅易学思想研究》2020

刘沅是清代中期的重要学者,在中国易学史上也颇有成就和影响。他的学术思想体大思精,涉及广泛,在经学、史学等诸多领域都有不凡造诣。其代表性的成果《十三经恒解》通过对《周易》等古代经籍的注解、诠释,试图重构儒家元典体系,多有创获。易学是刘沅的家学,其祖父、父亲都精通易学,见解独到。刘沅在家学的基础上又吸收历代治《易》之说,坚持义理为主又不废象数,熔铸成一家之言。深究古圣作《易》之旨,又援引了佛、道心性说来论《易》,主张融通三教而又归宗孔圣。由此形成了他的易学特色。

经学是刘沅学术体系的核心,而易学又在其中占有重要地位。刘沅的易学成就以《周易恒解》为主,而其易学思想还散见于《子问》《又问》《槐轩约言》等其他著作之中。刘沅易学思想内涵丰富,涉及到易学领域的诸多方面。在《周易》经传问题上,关于《周易》成书,他认可“四圣”说,即伏羲画卦,文王作卦辞,周公作爻辞,孔子作《十翼》。对于《周易》在六经中的地位,他认为《易》为六经之原。对于太极的问题,刘沅承于先儒的太极之说,提出了太极由理气组成、太极为万物之本原的观点,还对太极图进行了新的诠释。在治《易》的过程中,刘沅表现出对中正价值观的追求。其中正思想,尤重阴阳中正平等,并对传统的“三纲”之说进行批评,提出了“三纲”关系的平等和谐之论。其对中正价值观的追求既包含了个人道德的中正之论,也包含了看待事物关系的中正态度。可以说,对中正价值观的追求,贯穿于刘沅的整个易学思想。

刘沅的河洛之说与先后天思想,是他象数义理兼治的反映。刘沅象数学主要表现在图书学上,认为图书是《周易》文本和思想的组成部分。他的河洛之说和先后天思想是在图书学的基础上,阐发其中蕴含的义理内涵。刘沅肯定了河图、洛书在易学中的正统身份,认为它们源于太极理气,又为《周易》之源,从而进一步密切了太极与易学之间的内在关联。在宋儒先天之学的基础上,刘沅推出了先后天心性之说,将人心归于后天,人性归于先天,认为从心到性是一个回归人性本善的复性至善的过程。在清初黄宗羲、黄宗炎和胡渭等人彻底否定宋易图书学的背景下,刘沅此举对先儒不盲从、不附和,穷于探赜,精于思考,显示出打破学术壁垒、追求学术真理的勇气和精神。

刘沅认同儒释道三教合一,对易学与道教、易学与佛教思想的融合都有自己的认识,从而建立起了自己的易学思想体系。他对易学与道教的关系,表现为对“取坎填离”的丰富和拓展,对“存心养性”与“穷理尽性”相通性的阐释。刘沅将《周易》中的心性思想融入道教的修养概念中来,更好地阐释了他对二者关系的认识,易道思想的融会在这里有了进一步发展。对于易学与佛教关系的认识,刘沅提出二者的一些重要概念,如“太极”与“极乐国”、“乾元天性”与“佛之真性”、“七日来复”与“佛七”等,其间的相通、相似之处显而易见。刘沅还强调佛教对于人性复归的价值,认为易学和佛教在教化人心、提倡人性至善方面也有着某种相同、相近的社会文化价值。当然,这其中刘沅也认为,易学在三教合一中有着重要作用。

生活于清代中期,面对嘉、道之际易学发展的新变化,刘沅开拓出一条象数与义理兼取的治《易》路径,并有所建树,这在客观上促进了易学的发展。可以说,刘沅易学不仅对其家族子孙泽被深远,而且对此后中国易学史的发展也产生了重要影响。其孙刘咸炘是承其家学的佼佼者,在心性易学、太极观、易学与道教关系等方面都得其精髓并有所发展。后来郭沫若、蒙文通、马振彪、潘雨廷等人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刘沅易学思想的启发和沾溉,使易学中的新思想得到进一步展现,促进易学的进一步发展。